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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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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章

浴室門驀地被敲響,門外傳來桃桃糯糯的聲音:“媽咪,媽媽?”

裏面的兩位大人同時怔楞,對於剛回房間就進浴室交流感情,把崽獨自拋在房裏半天感到些許心虛。

郁落清了清嗓子,開口仍帶著不可言說的啞意,應了一聲,“崽崽等一等,我們馬上出來。”

“嗷。”桃桃乖乖應下,就站在門口等。

浴室裏陷入安靜。

意識到今晚即將結束,兩人不約而同將對方抱得更緊了些,試圖用柔軟貼合的熱度保留住情感上的餘溫。

祁頌閉了閉眼,在無邊的眷戀和酸澀裏,心頭忽地湧上一個問題。

她很想爭分奪秒地問出來。

發酵的酒意讓所有情緒和話都包藏不住,於是她在郁落耳畔低低地說:“姐姐,你喜歡我麽?”

她聽到女人毫不猶豫地溫柔回答:“喜歡你。”

這個答案分明很甜蜜美滿,可祁頌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對。

一時難以想清楚,她忍不住本能地又問了一次:“你喜歡我麽?”

她隱隱意識到,這個問題的重點或許不止在於“喜歡”,更在於“我”。

可是,“我”是誰?她在試圖和誰做區分?

郁落這次停頓了一下。

她的手緩緩撫上祁頌的發頂,喉間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嘆,緩慢又堅定地再次回答:“姐姐當然喜歡你的啊。”

女人輕柔的話語拂進耳朵,祁頌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。

這次她好像終於滿意了。

郁落說喜歡她,那就是她。她們之間怎麽會存在其他人呢?

醉酒之人的邏輯混亂無比,卻又莫名能自洽,在不知怎樣的一番推理論證中,輕易便將自己說服。

浴室門終於傳來響動。桃桃擡頭看去,便見媽媽牽著媽咪出來。

媽媽整個人又是紅紅的,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。

問題是,媽咪也紅紅的,腳下的步子還有點軟綿綿。

桃桃疑惑地歪了歪腦袋。

她邁著小步子走到兩人身前,揪住郁落的衣角,問道:“媽咪,你怎麽也紅紅的了!”

想了想,她用郁落曾經教自己的知識,聰明地推測:“媽咪也害羞了?”

“......”郁落睫羽一顫,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。

具體原因不好在崽面前解釋,姑且當做是害羞了吧。

於是她含糊地點頭。

桃桃看到媽咪的耳朵上好像有紅印,又擔憂地糯聲說:“媽咪的耳朵被咬了嘛?”

郁落微頓,繼而漫不經心地掃了身旁的人一眼,哼笑道:“可能是被小狗咬了吧,我也不知道呢。”

桃桃迷糊地眨眨眼,四處看看,這裏哪有小狗?

她打了個哈欠,大眼睛裏漫上水霧,在難以抵抗的困意裏不再糾結,“我好困哦媽咪。”

“該去洗澡了崽崽。”郁落揉了揉桃桃的腦袋,“媽咪和你一起。”

“好。”桃桃乖乖地去行李箱裏取自己晚上要穿的睡衣。

郁落望向祁頌,見年輕女人眼神仍是朦朧,臉頰也泛著不正常的緋紅,不由輕聲說:“你在這裏等我一下。”

祁頌不明所以地點點頭,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巴巴地看著郁落出了房間。

片刻後,郁落端了一杯蜂蜜溫水回來。

她一眼看見祁頌正筆直地立在方才自己隨口指定的地方,站成了一顆小白楊。也不知道去近在咫尺的沙發上坐一坐。

郁落眉梢微動,想起方才和桃桃說“等一等”,桃桃也是這般站在浴室門口等她們出來。

這種相似讓她心裏浮起某種綿軟。

忍不住輕輕彎起眸,把手裏的杯子遞給祁頌:“把這個喝完,解一解酒。”

桃桃已經將自己和媽咪的衣服都找好,兩只小短胳膊抱著一疊衣物捧在懷裏。

郁落朝崽招招手,帶她去浴室洗澡。

但是,踏進浴室的有三個人。

郁落腳下步子一頓,看著跟來的祁頌,心知肚明地問:“怎麽了?”

祁頌緩慢地眨了下眼,手裏拿著杯子,些許呆楞地“啊?”了一聲。

仿佛她本來就該一起跟來,和郁落一同洗澡。

郁落眸裏劃過笑意,細白的指尖慢條斯理地纏上自己衣領的紐扣,好整以暇地說:

“你要和我們一起洗澡麽?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祁頌眼神朦朧地看著女人的手指解開領口第一枚紐扣,一片精致的白皙若隱若現,當即後知後覺地慌忙退了一步。

她耳根發紅,眼睛像是被燙到,轉身逃也似的離開浴室。

郁落站在原地,指尖摩挲著扣子,唇角勾起。

某人方才咬住她耳朵不肯松的時候,怎麽沒見這麽純情呢?

想著,她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耳朵。祁頌沒舍得咬重,幾乎沒留下牙印。

但耳廓薄嫩的肌膚被吮出了紅痕,明天錄制節目大抵要在耳部上妝了。

郁落碰了碰那處,仿佛還能感受到方才的熱和癢。

她睫羽微垂,穩了穩呼吸。

僅是回想都生出潮意......發熱期真的快到了。

半夜兩點,萬籟俱寂。

祁頌有些後悔喝了那杯蜂蜜溫水,否則她說不定還能多醉一會兒,最好睡到自然醒。

而不是在靜謐幽深的夜裏控制不住地回想方才種種,並在這種回想中深刻地認清自己。

浴室裏毫無保留的笨拙坦白,以及全身心投入的唇舌激/情。

想到那份濕軟熱意與清甜,以及女人勾著她的脖頸,在她懷中難耐嗚咽的聲音,祁頌感覺自己的心臟難以自抑地快速跳動起來,劇烈得仿佛響徹房間。

掙不脫、避不開地瘋狂回味。

咬著郁落的耳朵把對方親得“受不了了”的人真的是自己麽?祁頌心慌意亂地想著,卻又從中絕望地感到一絲陰暗的愉悅。

她試圖像以前一般把那些全都推在原主身上,可是這次無法得逞。

對原主的嫉妒,此刻仍然揮之不去——這是只可能屬於她自己的情緒。

所以那份濃烈的酸澀是她的,與酸澀相生相伴的、綿軟又黏膩的心動......也是她的。

事已至此,她不情不願、又不得不意識到,自己對原主的嫉妒甚至無關流浪小狗被收留。

純粹因為那個主人是郁落。

回憶過去種種,祁頌在前所未有的清醒自省裏又進一步察覺:

曾經所有的心疼、心動和酸澀,全都和現在的心情交融在一起,難分彼此,像是天然出自同源。

所以——先前她以為在原主影響下的“身不由己”,似乎都只是她自己的“情不自禁”。

那點自我蒙蔽的布一旦被揭開,才發現裏面已經暗暗醞釀了多少晦澀又深重的感情。

可是......

如果“原主的影響”只是她下意識為自己構造出的舒適圈,那麽作為一個穿書者,怎會剛穿來就對原主的前女友有那麽多情不自禁?

甚至在堅定認為郁落是出軌的渣女,並為原主感到憤懣之際,她都忍不住下意識對郁落有很多讓步和關心——想起郁落的手受傷就急急忙忙趕去幫她做飯,甚至忍受不了郁落的傷口沒有好好處理,動手幫她上藥。

這也是為什麽祁頌會覺得那是原主的戀愛腦使然,否則道理上實在說不通。

驀地,那晚和“軟桃整只啃”的對話浮現在腦海。

“我才認識她幾天。”

“你一見鐘情。”

當時不放在眼中的話,此刻卻陡然引起祁頌心頭勁風呼嘯。

難道她對郁落是一見鐘情?

難道她那般沒有原則,在誤以為對方是渣女之際,還巴巴地喜歡上人家,春心萌動?

活了二十多年,祁頌感覺對自己的認知都在這一瞬間徹底顛覆。

自詡高道德感的人,頭一次發現自己或許也不能免俗,在真正的渴望面前,隱隱透出低劣的人性。

那麽,這份感情還能控制麽?必須控制的吧......

祁頌擰眉思索。

懷裏人倏地動了一下,讓她心頭一驚。

一醒來就陷入顛覆自我認知的人生震顫裏,祁頌都沒意識到自己抱著一團柔軟馨香。

郁落的手臂環在她的腰後,軟趴趴地窩在她懷裏,兩人姿勢過於契合,仿佛曾經無數次這般入眠。

已經發覺到自己對郁落的感情,祁頌瞬間無法從容對待這份親昵。

然而身體剛微微要撤開,懷裏人便發出一聲不安的嗚聲,纏得更緊。

祁頌深呼吸了一下。

她垂眸,借著月光看到郁落眉梢微蹙,像陷在不那麽愉快的夢裏。

某種心疼頓時蓋過方才所有的那些糾結。在她反應過來之前,自己已經果斷放棄了撤開的想法。

甚至於抱緊了些,手輕輕拍上郁落的背,哄對方安穩下來。

郁落似乎很喜歡被拍背的感覺,在她的安撫下,貓兒似的輕哼一聲,眉梢漸漸舒展。

女人漂亮得過分的面容在清輝中出塵如仙子,緊閉的濃密睫羽蒲扇一般可愛。嫣紅唇瓣微抿,睡顏純凈恬然。

被輕輕拍著背時,睫毛偶爾會舒適地顫動一下。

祁頌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,自己的心情好像跟著舒展開來,浸入一片柔軟。

那些悵然和猶疑如潮水退去。忽地什麽也不想思考,只想多看看她。

看著看著,就感覺哪裏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泡泡。

輕輕碰撞時,“啵”的一聲,灑落一片暖融融的粉色。

有種宿命感浮上祁頌的心頭。

嗚,她好像,真的很喜歡郁落。

控制不了。

嗚,有孔雀要開屏了(挖自己墻角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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